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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然看着姜穆,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,那串还躺在柜子里的翡翠珠子,小时候牵着姜穆的手走过的教堂,去北海道看雪结果他跌了个跟头就赖在姜穆怀里不肯起来,十五岁说要给姜穆烤个蛋糕结果姜穆在旁边全程指导……
还有他父母去世那年,那个异常潮湿闷热的夏天,院子里的花都跟着萎靡了,空气里弥漫着衰颓的气息。
姜穆找到在角落里,哭得几乎脱力的他,跟他说,哥哥永远会在这里,会照顾他一生一世。
他还记得姜穆那天身上沾了一点淡淡的烟味,没有平常的薄荷味清新好闻,而他的头埋在姜穆的颈窝里,把姜穆的肩膀都哭湿了。
如今姜穆单膝跪在他面前,仰着头,面容比起当年更为成熟俊美,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。
谢然抽了抽鼻子,眼睛还是红得可怜,嗓子也是哑的,小声道,“要的。”
他看见姜穆笑了起来,那双素来冷淡的,灰蓝色的眼睛,在阳光底下,有钻石般的光芒。
他忍不住,把声音抬高了一点,又说了一遍,“要的。”
他想要姜穆再高兴一点,永远高兴下去。
姜穆抱着他的脸亲了亲,“我也要的。”
要和你在一起,一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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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回去的时候,谢然一直揪着姜穆的衣角。要不是怕违反交通规则,他其实更想直接牵着姜穆的手。
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,是切切实实存在的。
停车等红灯的时候,姜穆解开安全带,侧骨身来,和他接了个吻。
一个只有三十秒的吻,发生得很快,潮湿的嘴唇纠缠在一起,湿漉漉的,暧昧的水渍声充满了狭小的车内,姜穆的舌头长驱直入,吮吸着谢然软绵绵的舌尖,一只手托着谢然的下巴,手指在他秀气的喉结上轻轻搔刮。
谢然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姜穆的衬衫,喉咙里发出幼猫一样的呜咽声,然而不等他从这个吻中清醒,姜穆已经松开了他的嘴唇,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,就退了回去。重新系好安全带,面色平静,继续开车。
若不是他的嘴唇还是带着一点红色,衬衫前胸也皱巴巴的,谢然几乎要觉得刚刚是自己的幻想。
谢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一片滚烫,不用看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脸通红。
他仰起头看着窗外阳光彻底从云层后透出来,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安恬与幸福。
他从十六岁至今,一直暗恋着的那个人,终于被他握在了手里。
从今往后他不再只是姜穆的弟弟,还是姜穆的爱人。
“我好爱你啊。”谢然突然说道,一只手捂着眼睛,声音很小,像含了块糖在喉咙里。
“我……我可能以后,也会有惹你生气的时候,会不喜欢你和别人靠的太近,会吃醋,会耍无赖,”谢然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,因为不好意思面对,眼睛牢牢地被自己捂着,一片漆黑种耳朵就格外灵敏,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,“我没有你厉害,一直靠你护着,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,总有一天,我会变得比现在要好。你能不能等等我?”
姜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这里还没有到市区,道路还很开阔,他银灰色的车辆在路上一路飞驰,街边的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绿影从车窗里路过。
而他全世界最爱的那个人,正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上,小声地,胆怯地,向他索取爱意。
世界上怎么能有谢然这种宝贝?
陪他度过年少的阴影,也陪他度过漫漫长夜,赠他以阳光,也许他以玫瑰。
他的谢然已经太好太好,却总还想给他更多。
“然然,你只有一个地方我觉得不太好。“姜穆轻轻地勾起了嘴角,难得露出了一点青年人的狡黠模样。
谢然果然竖起耳朵,从手指缝里紧张地偷偷看姜穆,声音都抖了,“哪,哪里不好啊?“
“你唯一的不好,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好。“
车子里一时安静得太过。
谢然憋了很久,才憋出一声“哦。“
很没出息地缩成了一团。
他掏出姜穆新给他买的手机,打开日常笔记,默默写了一条。
——姜穆好会说情话哦,要向他努力。
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把手机关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