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？这又从何说来？”
孙龙听罢眉头一锁，转头斜睨了众人一眼，在注意到王吉利有些躲闪的眼神之后，心中对真相也猜出了七八分。
王吉利这个臭小子，平日里估计是威风惯了，刚刚或许是对方让他落了面子，所以一时冲动之下便要动刀子。
哪想到这回竟然遇到了个硬茬子，轻而易举地便废了他兵刃，所以他才召集了这么些人来给自己撑腰。
哼，你们这群家伙，仗着职位之便混点油水也就罢了，何时竟愚蠢到了这种地步？！
破军城中卧虎藏龙，看似不起眼的路人，说不准就是哪位二品官员的远方亲戚。
连我都得处处小心行事，你们倒好，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刀？！要是惹上了什么麻烦，谁能保得住你们？
若不是外人在这里看着，老子恨不得拿出鞭子将你们抽上个几十鞭！
恨铁不成钢的孙龙狠狠地剜了众人一眼，旋即便对着沈玉抱拳施了一礼。
“是我没管好手下人，老先生见笑了，在下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！”
“不过一码归一码，城门已闭不可再放人进入，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，从未有过例外。”
“不如，几位还是寻个地方过夜去吧。”
孙龙的说辞听上去还算客气，一旁拉着孙儿的老者忙不迭地点着头，语气中满是感激：“多谢官爷理解，咱们这便离去，就不耽搁诸位时间了。”
感受到老者暗暗传递过来的眼神，沈玉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。
别人或许听不出来，但沈玉很清楚，孙龙的这番话其实是在替手下打掩护。
那群不长眼的门卫是得好生教训一番不假，但是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人，孙龙哪怕是再刚正不阿，也难免会有些偏袒。
他嘴上说着之后严加管教，但到底如何管教谁又知道，管教之后有什么效果，谁又能保证？
反正也并没有人因此受伤，而且又沾上个“按规矩行事”的道理，说出去谁也不好评断他们不是。
沈玉几人若是就这么走了，反倒是如了他们的心愿，估计大概率就这么不了了之了。
“规矩是吧，行，那我也不为难你们。”
沈玉意味深长地一笑，随口说道：“不过我还有东西在你手下那，你把它还给我，我这就走。”
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递在一人身上，他本还想着装作啥都不知道，在感受到孙龙仿若利刃般的眼神之后，终究还是乖乖地将怀中的金牌拿了出来。
方才孙龙一出现，他就知道这事应该就要解决了，所以还想着能混淆视听，把这金牌昧下来之后卖点钱买酒喝。
这种时候了他都能有这种心思，足以见得平日里这群门卫干的缺德事当真不少。
感受到细腻的触感，接过金牌的孙龙轻咦一声，细细打量了两眼之后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。
“不知是国师驾到，孙龙有失远迎，还请国师赎……赎罪！”
双臂恭敬地将金牌举过头顶，孙龙的声音就像他的身体一样在不住颤抖。
国师？！
听得这二字的门卫们纷纷傻了眼，但电光火石之间也没有思索的余地，纷纷跟着自己的上级一样齐刷刷跪了下去。
“哟，你还有点见识啊，我还以为齐双全给我的这金牌是骗人的呢？”
沈玉抬手凌空将金牌收回，一边把玩着金牌，一边戏谑的笑着。
“国师说笑了，陛下的金牌，在下怎能不认得？”
浑身冒汗的孙龙不敢抬头，只是颤颤巍巍地说着，而心底早就已经开始骂娘了。
这群王八蛋，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，竟连沈国师也敢得罪？！
那金牌上写的分明是个“齐”字，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认识的吗？
早听说沈国师如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，深得陛下信任，甚至已经到了“见其人如见骁王”的地步。
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，陛下居然连自己的金牌都交给了他！
该死！惹了这等人物，你们一个个估计脑袋都要不保！
老子也是倒霉，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群会惹麻烦的手下！
“国师……国师饶命……小人……小人知错了！”
门卫们各个噤若寒蝉，唯有闯下大祸的王吉利涕泗横流，不住地磕着响头，嘴上还不断说着求饶之词。
孙龙或许会看走眼，但敢直呼齐双全大名的人，整个骁国满打满算估计也就沈国师一人。
意识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，王吉利只觉浑身无力手脚冰凉，而出于对生命的渴望，他还是鼓足了勇气，期盼沈玉能手下留情。
“哼，你跟我道什么歉，你该对这娃娃道歉！”
沈玉冷哼一声，搀扶起同样跪倒在地的老者，又拍了拍狗剩的脑袋。
“狗剩啊，这家伙刚才差一点就害了你性命。如果他向你道歉的话，你会原谅他吗？”
一脸懵懂的狗剩还在发呆，便见得那王吉利发疯似的冲了过来，跪倒在他面前不断抹着眼泪。
“小少爷，刚才是我不对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就放过我吧！”
“我家的孩子比你小不了几岁，他还在等我回去啊！”
王吉利似乎是当真意识到，自己要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，所以为了博得狗剩的同情，他左右开弓不断扇着自己耳光，任凭嘴角的鲜血不断滴下。
“老头，你，你真是沈国师吗？”
狗剩有些不忍看这一幕，侧过脑袋看向了沈玉，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和崇拜敬仰。
在他这个年纪，并不知道沈玉究竟为骁国做了多少好事。
他只知道，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爷爷，平日里口中对沈国师是赞赏佩服不已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你愿意原谅他吗？”
沈玉蹲下身来，看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瞳孔，甚至都不用他开口，便已经猜出了答案。
果然，狗剩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，而后振振有词地说道：“先生教过我们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”
“我不想死，而他应该也不想死吧？”
沈玉眉头一挑：“哦，那就是原谅他了？”
狗剩点了点头，而后却又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想他死，但是，我还是很生气……”
他转头看向了爷爷，眼神中满是求助，“爷爷，你教教我该怎么做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