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(1 / 1)

倒是杨左一日,急匆匆的赶来了,打量着李全半晌便突兀的问:“李全,李的入籍记录呢?我想把你吊至都城,可你除了五年前在古马村出现外,你的过去呢?”

李全连忙打量四周,“杨副将,小的可是……的人,当初相爷救了小的的,便把纪录抹去了才能当暗棋啊!”

可杨左还有些不放心,先帝改政以前尤重的便是户籍落实,层层监督,以防国民流失。而相爷他,真的只手遮天了不成?

不过杨左也未想太多,便又急着赶回去,照顾那嚷嚷着要下地向将军请安的傻牛去了。李全,也松了口气。

然后,大年三十到了,除了特定的官府衙门外,别家都忙着过个年了。

可偏偏那天一早,李全留下了半块玉佩放在樊落的枕旁。那是燕如当初在边疆时给的,他说若是有事,可以拿着这个去西狄找他。当初将军没收,于是便给了李全。

而李全留下这个,和胡伯说要去接妹子过来,便没了影。

那一天,唯一开着的便是都城的衙门,毕竟击鼓鸣冤这事,不分过不过年。

不过赵坤倒是难得的迎来了一位贵客。今年的新科状元,也是明年新任的吏部侍郎,听说深得圣上和相爷的赏识。

赵坤只在一次诗会上与他照过一面,未想居然在这大年三十的亲自拜访。受宠若惊之余自然也起了攀附之心,便拉着他在后院天南地北的聊起来。

偏偏在这时,有人在外击鼓鸣冤。声势极大,鼓吟极沉,牛皮的面子被他擂的似是军鼓一般,似是天大的冤屈。

未来的吏部侍郎一在旁看着,赵坤不敢怠慢,连忙升堂。惊堂木一拍,直问:“所跪何人,有何冤屈?”

跪着的人一身粗布,头发极短,颈脖处系着一条红绸布。他头低垂着看不清相貌,只是这红绸倒是有些艳的扎眼。

“大人!草民李全,所告之人你可敢办?”声音嘶哑,却吼得极大,顿时震得赵坤耳膜直鼓。

“笑话!本官代天子执事,哪怕贵胄也与庶民同罪!”

似乎等着就是这句话,堂下之人猛的抬头,那黑漆的脸上唯有那对黑白公明的眼,闪着精曜之光。一眼望去尽似是刀般,破空便直刺入心!

“草民李全,状告之人乃是皇亲国戚,征远侯樊落!”

“……”

顿时,满堂沉寂,外面的风刀子呼呼作响,直割过衙门上高挂着的“正大光明”!

赵坤即使未着厚衫,这脸面之上却已滴下冷汗。他……他没听错吧?

“大胆!你说何,何人?”

“大人!”李全喝道,似是给赵坤壮胆一般,“草民曾是征远军中近卫侍人,我告的正是草民的将军,征远侯樊落!”

“……”

“一告他,通敌叛国!”

“二告他,草菅边疆无名小村百余人命!”

“三告……”李全突然一顿,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赤红,“三告前任征远侯樊英,七年前屠村之罪!翼州枯泉村一百三十七条人命,除两个幸存外,其余抛入枯井!无一生还!”

“你,你……休休得胡说!”

“大人!这数百条人命昭昭血案!大人,你要给草民作主啊!”

“来,来人啊!”赵坤的脸色已是惨白,这唇齿打颤更是连话也说不利索!“把,把这满口胡言的贱民,给我打出去!”

“赵大人……”突然,从后堂走来一青年,白衫青绾的一脸斯文,他抬手拉往的赵坤,低语着,“赵大人,此人既然击鼓鸣冤,又历数数桩血案,甚至有叛国之罪,你怎么又不听他说下去呢?”

“夏,夏大人……”那人,正是明年的吏部侍郎,圣上与相爷眼中的红人,赶巧的偏偏在今天入了他的后堂。

敛起笑意,夏侯荆转身问着堂下的李全,“你可知诬告朝庭命官,可是得凌迟的重罪?”

李全双眼精亮,嘴角甚至噙着笑意,额头叩地高呼着,“请大人为草民作主!”

“……好!”夏侯荆也笑了,“来人,把此人打入大牢,以待侯审!”

于是,都城的百姓都未料到,这大年三十的那一冤鼓血洗的,便是整个朝堂!

又有多少人,想起那次的年关,便有心余悸,寝食难安的?

变天

的确,这年关没人过好。至少大理寺卿就没和家人过完年,一道圣旨便把他从家宴上给硬扯了下来。

而当他听明白状告何人时,扶了扶是开国功臣之后裔,统领宫中禁军。这官品虽无大理寺卿大,却着实是圣上身边的红人。

而这人,来了的第一句便是:“圣上已知此事。”顿时,不光是大理寺卿,连丞相及兵部尚书,都一脸惊疑。

“圣上口谕,兹事重大,望大理寺卿能即刻彻查此案。”

“可……这大多官员都告假还乡了……”

这位张侍卫高大魁梧,身板挺得极直,远远望去似是根百年松木。而那脸,方正国字,每一缕线又坚硬如石。而其行事一板一眼的,更应了其脸。于是,暗底里便又人称他为“张石头”。

而此刻,这位张石头依旧板着那脸,淡淡的扫了大理寺卿一眼,道:“王大人,下官只知若是圣上有召,哪怕千阻万险,下官也会舍命相陪。”

大理寺卿一头冷汗,连连称是,便连下数十道召书,把各地官员纷纷召回。望着外头鹅毛大雪,心中暗啐道:老子没法过个安生年,你们谁也别想!

那时,他以为又是一场相爷与兵部尚书的斗法,仅此而已。

李全便被押入大牢,不过牢头待他倒也甚好,挑了个安静的地头让他呆着。这牢饭虽不丰盛的但至少也没馊菜剩饭的。

结果没多久,便有人搬至他隔壁,与他作陪。当然,不是他家的将军——若真是将军,怕他早心疼的叫爹叫娘了——来的,是杨副将。

褪了战袍,一身儒衫,温良无害。李全却怕怕的连忙躲另一端,都快缩成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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